最初的病情確實有點糟糕,
一開始的時候每天三次要到腹膜透析室更換腹部開口的敷料, 每天四次更換腹膜透析液, 去買三餐, 不定期地去急診藥局拿要施打的抗生素或降血壓藥、止痛藥.
每個地方雖然說都是在醫院內, 但是方位各異,
每天五點半起床殺到醫院去, 從抵達醫院開始, 每個時間都塞得滿滿得,
時間其實就在這些不同的地方移動之中就過去.
常常不自覺也就晚上九點多了.
除了最初的急診病房太小了有點麻煩之外,
如果還問我之前的過程有什麼印象,
說真的, 我想不太起來.
每天都很忙碌地照著吃飯-更換透析液-更換敷料-處理雜事, 這樣的循環前進.
沒什麼事情好去多想的.
雖然我不是醫生或護士, 但是我對於發生的狀況還蠻了解的.
能有的治療跟處理方式, 也了然於心.
隨著處理跟用藥, 先是感染的狀況穩定下來,
接著發炎的現象也慢慢地控制住,
最後就是腹部內的腫脹似乎也隨著每天施打抗生素逐漸消減下去.
一切都在好轉當中.
若是說有什麼讓我覺得有點好笑的事情,
就是每天都會有除了, 我媽的主治醫師之外的, 不同醫師與護士,
根據我的觀察應該是負責巡房的醫療人員,
每次他們都要重複問類似的問題,
例如”請問一下她洗腎多久了?”(至少有六七個人問過)
我給了他們要的答案, 但是心想”難道你們都不能看病歷嗎?”
例如, 問我病人現在的狀況.
我就好像自己是醫師一樣, 把我媽的現況, 進展, 服藥…等, 鉅細靡遺地解釋一次. 我還是心想”難道你們都不能看病歷嗎?”
可能因為腹膜透析比較少見吧,
所以幾乎每一個醫護人員都會以懷疑的眼光問一下我, “這是洗腎?”
好吧, 可以解釋成這比較專業, 他們不知道也不能怪他們.
只是, 我忍不住在想,
如果我今天不是剛好念了醫學院的研究所(提供了我基本的醫學知識工具),
不是主動求知多查一些關於我媽病情的資料,
我只是有個媽媽在洗腎的一般人的話,
面對這些問題, 或者說這個情境,
我想感覺應該相當地囧吧.
不過, 我覺得這真得不能夠責怪大部分我遇到的醫生跟護士,
如果不是腎臟科專業的醫師跟護士,
不瞭解其所以然, 我想是一個常態.
我媽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覺, 醒過來就是吃飯.
慢慢轉好一些之後, 會開始覺得無聊了.
我就去借武俠小說給他看.
其實, 他還是一直在睡覺居多, 只是真得太醒不想睡的時候,
或是我回家睡覺的那段時間,
他不會太無聊, 有件事情可以做, 消磨時間.
我媽其實相當地灑脫.
住院的這些時間, 除了治療會碰到患部會痛覺得不舒服之外.
她其實不太會額外抱怨什麼東西.
他只要想睡的時候讓他盡情的睡(通常他決定睡覺, 到開始打呼, 平均大約是兩分鐘),吃他想吃的東西, 他就滿足了.(反正, 他不管想去哪邊都是坐著我推的輪椅, 還蠻悠閒的啊)
我一直到前幾天搬到一個很會跟她家人碎碎念的老人家隔壁,
才發現我媽媽的好.
因為她不會說…
“這樣活著真是受罪, 死一死算了.”
“XX怎麼都不來看我, 我死一死算了.”
“我知道你們一定都在等我死, 放心, 我很快就死了, 不會拖累你們的.”
“我不要吃OO, 我吃不下.(但是也不知道要吃什麼)”
他兒子每次都坐如針氈地說
“阿母, 哩賣安ㄋ啦”表情又怒又囧, 相當地可憐.
我跟我老媽有時候心情好的時候(或者時機好的時候),
還會一搭一唱地跟醫生護士瞎扯鬼聊兼搞笑.
只是醫院的醫療人員似乎都蠻忙的, 不太願意跟我們哈拉,
我們也不好意思耽誤人家的工作.
在醫院照顧病人, 仔細一想雖然瑣事很多要做,
但是, 其實也不是會累到爆炸的一件事.
不過, 可能是因為醒著的時間太長了,
每天都從早上六點就起床, 出發到醫院來.
回家通常已經九點多了.
坐下來, 打開電視摸個半小時左右,
基本上人就已經呈現彌留狀態, 昏昏欲睡了.
我常常會想起, 劉大頭每天都九點起床上班,
上班到八、九點回家, 摸兩下之後,
就可以繼續工作到凌晨兩三點,
然後隔天又是重複同樣的循環.
而且他是做設計, 很花腦力的工作.
真是辛苦啊.
其實我知道大家上班都很辛苦(我偶爾很無聊的時候, 有一股衝動想找人聊天一下, 就會突然意識到大家都很辛苦地在上班, 做這樣的事情根本只是在找碴, 只好放棄~),
我在醫院照顧媽媽真是一件輕鬆又快樂的事情.
(因為每天時間一到就呼呼大睡嘛~哈)
希望我媽可以快點好起來, 早日出院.
不然我每天都過著這麼輕鬆的生活, 我很怕會遭天譴.
(因為很想睡了, 最後都是在胡言亂語)